人间自有春常在 - 文学天地 - 陕西地质信息资料中心

文学天地

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陕西地质信息资料中心 > 文化园地 > 文学天地 >

人间自有春常在

发布日期:2013-01-29 00:00:00     作者: 薛胜利     浏览数:8    分享到:

    与张工朝夕相处,总想写点他什么,只因才疏学浅,一直未如愿,正好借本次征文的东风了却心愿。
    2010年早春,张工带人在商州山区开展地质调查工作,调查区山大人稀,在工作布置图上筛选出一小块地域,让野外一线工作人员途经该地域时找一户可供五、六人临时食宿的人家。很快有了准信:在理想地域有家人,就是没有见到房东。
    一个雨后天晴,山地挑花始盛开的下午,略显心事的张工要亲自到选中的临时搬家点看看,把搬家的事落实下来。车沿盘山道花了将近半小时爬上比高约400米一个居民点,接下来路成了羊肠小道,张工情绪不高,我自荐一人前去找房东,让司机陪张工在居民点开磨坊的村长家喝茶,都知道村长夫人热心肠。张工开玩笑说我们接下来将要进行的绝非是非对称的龟兔赛跑,不要把他当成“累赘”,我的体谅他用肢体语言表示了极为友善地谢意。
    走下车的张工眼神明显来神,下车不远就见路边稀稀拉拉的油菜花,张工看到雨后的油菜花好像发现了宝贝似的,不顾泥泞,到近前看个不够,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又嗅,动作异样,那种眷恋、呵护,我看得走神。
这是张工吗?听人说他是在县政府大院长大的,分配工作时,家人帮他找到一份他人眼中相当不错的工作被他义无返顾地推掉了,并向家人摊牌自己就是喜欢地质事业。就他怎么会儿女情长般钟情于野地里的油菜花向他求证,他连说失态,童年赶上缺衣少吃的年代,能在山地发现一棵野油菜不亚于眼下费九牛二虎之力发现了要找的矿床,我听得似懂非懂。
    由油菜花又引出了我第二个问题,在这以前的其它工区,张工用野花做的鲜切花是出名的好,问他在什么时候爱上此行的,他说六年前,在藏北高原无人区工作时,一次出工,偶然在河冰还没全溶的河边,万物凋零之中发现了类似于内地马兰花的植物:没叶,花箭顶开砂石,毅然我行我素地开着黄花,他如获至宝,不忍心,但还是将其中的四朵小黄花极其小心地掐了下来,带回距离最近县城直线距离350公里的帐篷中,用罐头瓶养着,使前后岔开收工的同事都能看到久违的鲜花……。为了从那段艰苦卓绝的清苦与眼下的三月大理好风光的如画境遇中得到鞭策,张工一直保持着做鲜切花与身边人共享的习惯,不管多么美的鲜花、绿叶,他只小心地取其中极少部分,绝不赶尽杀绝,足见他对生命的热爱与呵护!
    不知不觉中,在一山坡的高台之上出现了四间大瓦房,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如此高远的大山上能见到如此高大阔绰的房子在这一带非常少见,来到房子近前,房子主人的卫生工作做得与房子十分般配,我们到时,恰巧热心肠的村长夫人也在,女主人是位头发全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因与村长夫人熟,女房东将我们让进屋,利索地倒水、递毛巾让我们擦汗,村长夫人帮着倒茶,女主人要给我们做饭被张工劝住了,说明来意,女主人满口应承下来,只说不急,稍做收拾,让我们看房间,她那是在收拾?分明是趁我们和村长夫人闲谈时给我们煮荷包蛋去了,我们吃荷包蛋时才记起进屋到现在一直在清理鸡圈的那位高个、消瘦,穿着洁净,脸色蜡黄和善、眼睛凸鼓、半边头盖骨深陷另半边显得出奇凸出与谁都未搭腔的老年男子,让其一起吃,女主人不经意地说他吃过了,不用管。
引用水管通到了灶房,房间干净整洁,房屋宽畅明朗;屋外活动场地大,视野开阔;厕所大且干净,又遮风挡雨,主人好客热情,到哪去寻找如此理想的住处去?但在谈房租时,女主人一再讲任何时候都欢迎我们来住,出门人不容易,免收租金,这倒使我们犯了难。不收房租?我心想一个使唤小叔子或阿伯哥如使长工的女人,岂有不收房租之理?恐怕只存在不少收之理。
    临走时,村长夫人将盛在背篓里的小麦要朝出均,说多了,女主人坚决不依,女主人仿佛送至亲一般将我们送过一道梁,并以再向村长夫人表示谢意。
    以看不到房东,我们急不可待地跟村长夫人讨教这家人的为人。平时嘻嘻哈哈的村长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这家人一直待人好,在这一带名望很高,男人周正,当村长带领大伙致富,受过县政府多次嘉奖,女人贤惠仁慈。天有不测风云,近年来这家人很不幸,三年前儿子在山西被扎死在煤窑中,矿上赔的人命钱开通的公、婆都给了改嫁的儿媳,希望四岁的孙子少受歧视。去年,膝下无儿的老村长不想给他人添麻烦,就自己爬上核桃树打核桃,不幸的事又发生了,老人从树上掉了下来,摔伤了头,疗伤花光了所有积蓄,又不肯接受国家的救济,住不起医院,只能呆在家中静养,却还是闲不住,刚才我们看到清理鸡圈的老者就是。事已出了大半年,伤者尽管生活能自理,却不大说话。近段时间老村长的女儿家可能忙,估摸老村长家中的面粉不多了,趁天刚下过雨,无法干农活,村长夫人给老村长家送面来了,不收磨面钱,老人家过意不去,这才象征性的收下了小麦,为以后再给他们送面粉找借口……村长夫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又高大了许多,便言不由衷地说了出来,村长夫人说在她们这一片,不说过去,就是现在和将来,相信谁都会对老村长伸出手把他们扶一把的!我在内心反问:难道这就是上善若水?更多的则是为自己对女房东的无端猜测深感内疚,人间自有真情在哪!
    眼见村民们把工作内容安排地满满的,别了村长一家人,我们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不久,遇上与张工独处畅谈的机会,问他为何在听村长夫人讲老村长一家人遭遇时表情让我难于琢磨,却使我担心。张工轻松地连连说了三个“收获太大了!”他说在未有这次上山找房的经历之前,他的情绪低到了极点,连轻生的念头都曾有过,使我吃惊不小。他将工作、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我和身边的人只是觉得他有点心情不好罢了:野外工期甲方要求时间紧,工作区地形切割十分剧烈,工作进展不如预先计划那么顺利,为此作为项目负责在电话中领导没有少批评他;每天披星戴月的一线工作人员风里来雨里去,闹情绪的人不少;矿区附近一些居民常找上门来,要求理赔被野外工作人员踩坏的庄稼;送人出工的车又压塌了上山唯一的小涵洞……这些没完没了的琐碎事放在谁身上谁不烦?为此情绪低落再正常不过。原来张工另有隐情:自去年冬天妻子生病以来张工说他再也无法找回一家人从前开怀的日子了。妻子住院回到家,了解到来年就要升初中的女儿学习成绩下降,不论张工做何解释,就是不问她住院那六十多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对他不依不饶,他委屈、伤神在失望中苦熬,等待妻子情绪好转、期盼医学界随着科技的发展尽快研究出对妻子病症的特效药。
    妻子生病后第一个春节夕,张工预备年货、打扫卫生、把家人的衣服洗干净,买了春联、灯笼、爆竹。到了大年三十清早,妻子情绪再次失控,女儿跟着哭,一家人哭成一团,做的饭无人吃,妻子再无兴致帮张工看春联贴地正不正,灯笼无心思挂,爆竹无人放,回忆自记事以来所有大年的喜庆,身处万家灯火中,时值爆竹除旧岁,自己家却死水一潭,从前开朗活泼的女儿因为妈妈生病而忧忧寡欢,早早上床的张工被子蒙脸,泪眼朦胧,感到绝望。
    张工妻子患病,为不给老人添负担,一直瞒着双方父母,在来商州之前,他曾多次跟妻子商量找领导把事说明,争取留室内上班以便能照顾母女两均被妻子极力婉拒,家事他在主管领导面前只字未提,利用出野外前有限的时间教面临小学升初中的女儿做饭,学护理……在野外看到家人的电话,他总是避开人接,时常是接到女儿的电话,听的他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庆幸地看到:自了解、目睹了老村长一家的不幸,老村长夫人对生活的态度使张工以扫心中愁云!我也竟能油然而发感慨:只要心存爱,人间自有真情在,前面的路尽管很漫长,但一定好走!

上一篇:使 命—做你坚强的后盾 下一篇:我是一名地质郎